一等功臣高忠生独自托炮向敌人开火

高忠生比划当年扛枪抗敌的情景。西江日报特约记者徐维宁摄

●人物简介●

高忠生，生于1959年，肇庆市怀集县桥头镇六竹人。1978年参军入伍。1979年在参加中越边境自卫还击战中荣立一等功，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和广州军区分别颁发“自卫还击、保卫边疆”一等奖章，总政治部颁发了《立功受奖证书》和《奖章证书》。1981年退伍，1982年起在怀集县粮食局粮油饲料工业公司工作。

中越战事已过去36年之久，但对于参加过那场战斗、与“死门关”数次擦肩的老兵高忠生来说，战场上的每一幕至今仍历历在目，耳边时常还响起那熟悉且让人颤栗的轰轰炮声。近日，记者来到高忠生家中，从他口中重温那枪火炮击的不眠岁月。

搜捕入微俘获越军将领

1978年2月，还未满20岁的高忠生即参军入伍，在中国人民解放军55军163师487团100炮连服役。“炮兵的训练要比其他兵种辛苦，每次训练都得把炮分拆成各个器件，然后背着这些沉重的器件去到很远的地方练习。”回忆起新兵训练的那段时光，高忠生说，至今仍觉得特别累。

就在高忠生入伍刚满一年，中越边境的战事就打响了。1979年2月，高忠生所在的炮连跟随大部队赶赴战场，目标是攻打越北交通枢纽、越南首府河内的门户屏障——谅山。

“在到达谅山之前，我们必须先拿下越东北的同登城。”高忠生说，当时越兵深知同登城位置的重要性，于是派了大量兵力驻守，而同登城外也建有好几个用混泥土墙砌成碉堡，足足有两米多厚，碉堡枪眼喷出的火舌让他们进攻的部队难以靠近。“打炮很难定位，步兵冲上去又被机关枪扫射驱赶，而坦克又遭到他们的反坦克导弹克制。”

高忠生回忆说，当时他们在同登城外足足苦战了两天两夜，付出了沉重的死伤代价，才最终把它拿了下来。同登城被攻占后，不死心的越兵仍在城里安排了大量特务兵，企图破坏中方后面的炮兵阵营。当时，高忠生和炮班的战友们接到上级命令，要对同登城展开搜捕越南特务兵的工作。

在搜捕的过程中，“眼尖”的高忠生在一家商店门前发现了一瓶可疑的啤酒。“当时我发现那瓶啤酒是刚打开的，才喝了一半，而喝酒的人不见了，于是我怀疑有越兵在店里藏了起来。”高忠生的推断果然没错，就在他进店搜查时，他揪出了匿藏在睡房棉被底下的越兵。

“当时发现其中一间睡房里的棉被底下传来动静时，我马上高喊‘缴枪不杀’这句越南语，把那越兵震慑住，让他放弃反抗。”提起那成功的抓捕，高忠生却心有余悸，他说，那个时候真的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因为掀开棉被那一刻，越兵也正好拿出枪来对准他，想反抗，“幸好大喊了一声把他震慑住了，不然自己身上得挨上一枪。”

战剩三人坚持开炮还击

攻占同登城后，高忠生所在部队便继续前进，准备进攻谅山的最后屏障——高800米的扣马山。不过，就在大部队到达山脚时，山上越军猛烈的炮火便打过来了，还特别“照顾”高忠生所在的炮连。“越兵在山上占领了有利的制高点，跟在部队后面的炮连都给敌人看得一清二楚，于是他们的炮弹直接瞄准我们的炮连来打。”高忠生回忆说，当时他们

炮连还没站稳脚步，敌人的炮火就打过来了，导致整个炮连伤亡了30多个人，战斗力立即折损一半，十分被动难受。

高忠生说，炮兵肩负着部队“火力压制、开路和掩护”的任务重任，一旦炮兵阵地散了，仗就难打了。“在遭到敌方高射炮袭击后，我们炮连马上转移阵地，躲在地方制高点看不到的位置。”后来，高忠生所在炮连接到前方指挥所传来敌方制高点坐标位置的信息，并收到指令要求炮连打炮还击。

“不过我们被袭击后，整个炮连伤亡都十分惨重。我们炮班六个人就伤亡了三个，就剩下班长、一个新兵和我。”高忠生告诉记者，每次发炮需要瞄准手、装弹手和托炮手默契配合才行，但那时只剩下他这个瞄准手了，班长和新兵一时又不熟知发炮的功夫。

军令如山。高忠生唯有独自一人，果断扛起了托炮、填弹和瞄准发炮的工作，配合着其余炮班的火力，按照前方指令把炮弹一枚枚精准地投射到敌方制高点。“虽然就剩下自己一人了，但那时部队很需要我们炮兵及时支援，所以就算只剩最后一点战力，也得全力奉上，还击到底。”

正是依靠高忠生和其他炮兵有效的火力掩护，大部队的步兵顺利冲锋，终于艰难地抢下了扣马山，以致后来长驱直捣谅山，取得胜利。战后，坚守炮台、顽强抗战的高忠生被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和广州军区分别颁发一等功奖章，他所在的部队也给他颁发了《立功受奖证书》一份。

战后反思战争更加珍惜和平

战后的高忠生，回到了家乡怀集工作。经历过枪林弹雨的战场，让高忠生深感战争的残酷。“战事一旦开打，整片天都是红的，耳边根本听不到人的话语，只有连绵不断、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十分恐怖。而在战场上，每一天都要做好牺牲的准备，最后能活下来，很多时候都靠运气。”

退伍已久，高忠生十分珍惜与自己一起浴血奋战的战友们。“现在一有时间，我们全部战友都会聚在一起聊聊天，常会聊起那场战争的点点滴滴。那些都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兄弟，战争留下了我们的性命，更赋予了大家无畏无惧的一颗心。”除了珍惜战友，高忠生说，他也更珍惜现有的和平。“作为军人，卫国杀敌定当义无反顾，但战争要人类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希望世界再无战事，人类可以长久和平。”

西江日报记者谢江涛特约记者徐维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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